四十二

 

我用另一隻手取出電話。

 

係Jenny打黎。

 

係喎，我唔記得向佢報到。

 

突然間好心虛。

 

我望一望阿冰，咁啱佢又望住我，我地四目交投。

 

「我聽個電話先？」我有啲尷尬咁問。

 

阿冰好大方咁笑笑，點點頭。

 

「喂？」我接左電話。

 

「老公~食完Annual dinner未呀？」Jenny響電話另一端問。

 

「哦…食完。」我真係有啲心虛。

 

「又話食完會打比我既…」Jenny扁咀既聲音。

 

「哦，因為…嗯…因為成班同學約下場去飲野，而家去緊，而家去緊。」我亂搵藉口。

 

「咁都要打比我架嘛…」Jenny扁咀。

 

「下次會記得架啦。」

 

「老公…你話一大班同學，點解你果度好似咁靜咁既？」Jenny有小小擔心咁問。

 

「哦，我地…嗯，行緊去飲野吖嘛。」

 

「真係…？」

 

「梗係啦！」我即時反應！

 

「咁…好啦，你都唔好咁夜…我訓啦，但你返到去hall都要打比我。」Jenny冇懷疑…

 

應該冇呱？

 

食完Annual Dinner有下場都好正常啫？

 

「嗯，早抖。」

 

「早抖老公。」

 

呼。

 

鬆一口氣。

 

阿冰望住我，突然笑左下：「女朋友？」

 

我R一R頭：「係呀。」

 

「你啲戲好屎呀~講野一舊舊咁！」阿冰取笑下我：「你諗定返去點同佢解話啦～」

 

屌，唔好嚇我呀。

 

「講笑咋，睇下你嚇到個樣！」阿冰笑左出黎！

 

嘩，真係成日都比你玩死。

 

不過，咁係咪即係代表阿冰開心返？或者至少正常返？

 

「你成日咁樣呃女朋友架？」阿冰古古惑惑咁問。

 

「梗係唔係啦。見你今晚係我女朋友先破例咋。」

 

阿冰面上紅左一紅，之後繼續挨個頭落我手臂度：「口花花！」

 

「真心話黎架！」

 

「咁…返去咯？」阿冰提議。

 

「咁早？」我問。

 

我地淨係散左步咋喎。

 

雖然唔經唔覺都行左成個幾鐘…而且咁夜其實都冇乜地方去…

 

「嗯，有你陪住我，心情好返好多啦。」阿冰再次抬頭，笑得好甜咁望住我：「多謝你呀，男朋友。」

 

OMG！

 

點解阿冰可以笑到咁甜？天仙下凡呀！

 

「哈，你都係笑返最靚。」我都笑住回答佢。

 

只要你開心返就好了。

 

阿冰笑住咁挨返落我度。

 

「咁我地而家返去hall喇。」我同意左阿冰啱啱既提議，同時亦意味住我呢個「男朋友」既身份即將結束。

 

有效期好短。

 

不過夠了，我已經響度踩緊鋼線、玩緊火了。就等今晚我同阿冰既經歷，成為我寶貴既回憶吧。

 

「嗯，行咯。」阿冰轉為拖住我向前走。

 

*

 

我選擇左由尖沙咀飛的返屯門。

 

一定好貴。

 

但我希望趁住仲可以用「男朋友」呢個身份陪阿冰既時候，可以同佢兩個人靜靜咁獨處。

 

呃，仲有的士司機就是了。

 

條仆街的士佬係咁響倒後住阿冰，唔好以為我見唔到。

 

不過都慣架啦。

 

女神去到邊都係吸引男人架喇。

 

阿冰挨住我個膊頭，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。

 

我都無謂打擾佢，好好享受呢個安靜既時刻吧。

 

過左今晚唔會再有機會架喇。

 

*

 

夜深。

 

四下無人，只有零星既學生行過，不過黑暗之中都唔係好睇得好清楚大家個樣。

 

我拖住阿冰隻手慢慢行返hall。

 

作為期間限定男朋友最後既任務，就係將阿冰平安送返hall。

 

一路上大家都保持沉默，享受住果種安寧。

 

果種安寧令我之前心入面既罪惡感同緊張感暫時一掃而空。

 

取而代之既係甜蜜同不捨既感覺。

 

我冇辦法知道阿冰諗既野係咪同我一樣，但至少我從佢既表情之中得知佢都享受緊當下既安寧。

 

呢種關係就黎結束。

 

我諗我地雙方都好清楚，呢種關係唔應該再有下一次。

 

不捨還不捨，路總有走完既時候。唔經唔覺，我地已經行到左阿冰住既果棟hall既樓下。

 

「我要走喇。」阿冰望住我。

 

「嗯。」

 

「咁…再見啦。」阿冰揮揮手，轉身準備走入大門。

 

「我…」我欲言又止。

 

「做得你男朋友起碼要整個goodbye kiss啦！」

 

…

 

好似呢啲咁破壞氣氛既野我係唔會講的。

 

亦都唔係諗住上去阿冰間房，因為呢個時間我根本入唔到佢棟hall，會比門口個仆街看更趕返出黎。

 

其實，我都唔知想講啲乜，只係希望阿冰唔好咁快走。

 

阿冰回身望住我。

 

「…」冇出聲。

 

然後，佢慢慢行過黎。

 

慢慢…

 

行到我面前。

 

雙手攬住我。

 

身體靠住我。

 

我心跳加速，跳得好快好快。

 

全身僵硬。

 

「多謝你陪我。」阿冰悅耳既聲音細細聲咁響起。

 

「嗯。」我喉嚨好似冇辦法出到聲咁。

 

阿冰抬起頭望住我。

 

我向下望實阿冰。

 

阿冰雙眼好吸引。

 

好似會將我既靈魂吸走一樣。

 

我地凝視住對方。

 

三。

 

二。

 

一。

 

我們接吻了。

 

*

 

回過神來既時候，我已經返左房坐左響自己張床上面。

 

自己一個。

 

阿冰同我一樣，冇辦法過左凌晨十二點之後仲上到第二棟hall。

 

我望實自己個電話。

 

…

 

雖然只係一晚，但係界線被跨過了。

 

…

 

Jenny…

 

我好亂。

 

明明係自己搞出黎。

 

今晚所有野全部都係我自己搞出黎。

 

乜撚野唔想阿冰傷心，只係我諗出黎既藉口。

 

為左自己而諗既藉口。

 

我拎起個電話，打比Jenny。

 

嘟…嘟…

 

「喂…」Jenny把聲明顯係訓緊覺。

 

「我返到hall喇。」

 

「嗯…你都快啲休息下啦…好夜啦…」Jenny仲係咁關心我。

 

「嗯，早抖。」

 

「拜拜…」

 

Jenny…

 

罪惡感由然而生。

 

我繼續凝視住自己部iPhone。

 

分別之後，阿冰冇send過任何訊息過黎。

 

唔得…

 

唔可以再咁落去…

 

有啲野要停止了。

 

再咁落去，我返唔到轉頭。

 

我諗呢個決定對我，對Jenny，對阿冰都好。

 

至少，我響呢一刻係咁認為。

 

（待續）